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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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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据目前的考古发现,秦始皇陵之大堪称一绝,万千宫室,峻宇雕墙,每一个来到秦始皇陵博物馆的游客都会被这样波澜壮阔的图景所震撼。

这样一座空前宏伟的地下陵墓也深刻地反映了秦始皇本人对始皇帝名号的自信和永生的愿景。

对秦始皇的批评古往今来堪称汗牛充栋,尤其是后世的封建儒生们,往往将他评为最残酷的暴君。这样的评论是带了鲜明党争立场的,是西汉的儒生为了抹黑前朝,以此美化本朝统治正当性的夸大之言。

要想公正的评判,要注意到人物的两面性。首先要直面嬴政身上“暴君”的一面。

秦朝人口现在一般预计在两千万到三千万,按照当时的人口结构,青壮年男性约为五百万。

让我们数一数嬴政在征徭上都做了什么,前有王翦三十万大军灭赵,后有蒙恬六十万大军,再加之修万里长城,铸阿房宫的一百五十万民工。

把这些都加在一起,便已是二百四十万青壮男子,几乎占了可用人口的一半,由此可见徭役之重。

尽管嬴政的这些抉择让秦国拥有了一支战无不胜的强军,和飞速成长的建筑技术,但是重役的后果就是苛税。

养多少工就要种多少粮,这批巨大的财政压力自上而下均匀地压在每一个贫困百姓的头上。反观后来的每一个盛世,无论是汉武帝时期,还是大唐贞观之治,都是修生养息后遇上风调雨顺,财政充足到粮食都要溢出粮仓,雄厚的积累让他们拥有无限的可能。

但大秦显然没有那个济世安邦的时间。

北有匈奴之患,内有六国余孽沸扬,加之这是有史以来初次治理这样广阔的疆域,百废待兴,各项制度都等待着这位始皇帝去重新洗牌。

所有新事物的诞生都不免有破茧成蝶和凤凰涅槃的阵痛。浓缩起来不过是一句“车同轨、书同文、行同伦、地同域、量同衡、币同形”,不过是六字短言“废分封,行郡县”。它们被书写在薄薄的史册中,凝练成简短的几行,但是这背后会有什么样的阻力,千言万语也难以道尽。

轻飘飘的一个“急功近利”并不能完整地评价秦始皇的雷厉风行,要切身体会地站在那个万人之上的位置,才能理解他。

在大秦最初一统江山的时候,想必举国上下每一个人都是热泪盈眶的——他们期盼的和平盛世终于要来到,这样一个大一统的时代是那个时代所有人共同的期盼,他们已经经历了太久的乱世纷争了。

起初秦民应该是幸福的——秦重律法,在最初的时候,和后来批评过于严苛的秦法不同,它客观公正,条例清晰,在一个皇权□□的国度,能有这样尚法的觉悟,是难能可贵的,更不用说秦国商鞅变法已经是战国七雄中的唯一一例。也许正是因此,所以七雄逐鹿中原,最终霸主之位落在了秦国。

嬴政在亲政的十年内完成了这无数壮举,他任用贤才,不问出身,坚定不移地推行秦国的国策到自己的每一片疆域,以前无古人的气魄建立起一个大一统的王国——但事物的发展总是起起落落。

他逐渐忘记了自我,在一片歌功颂德之中迷失了方向,开始寻仙问药,大兴土木,繁重的徭役和苛税使得人民生活回到了水深火热中,治下的秦民也是在这一时期内逐渐积攒不满,六国余孽伺机而动。】

天音评判至此,嬴政也不禁身形摇晃。

他对自己的丰功伟绩向来无比自信,多次出宫巡查,更是志得意满,满面春风。

唯一让他觉得遗憾的是继承人们——长子扶苏尚不经世,观念守旧,仁义有余但不够杀伐果断;宠爱的幼子不用说了,怎么看都是个吉祥物的存在;剩下的诸位公子有点贤能但不多……

除却诸公主,二十几个孩子,挑挑拣拣,竟没有一个人堪当此大任!

原来……原来大秦的覆灭真的不只是因为继任者的无能,是朕做错了,是朕辜负了大秦的子民?

【不过咱们也不能把秦朝十四载而亡的帽子就这么直接扣在嬴政头上。

嬴政毕竟是第一个吃苹果的人,他提供的这把帝制美好蓝图的钥匙被西汉继承,在汉代诸位皇帝的手中得以完善,再发扬光大。后人在郡县的基础上并行分封,再通过多年对藩王的震慑统治,才把这辆大汉马车开了那么多年。

只能说造化弄人,嬴政开创的这套帝制的优势在于,皇权独大,高度中央集权,可以压制住幅员辽阔下的官僚特权阶级。如果没有这个万人之上的一个人来压制一切,官僚集团会自然而然地贪腐下去,征收高额赋税,压榨底层的人民。

“皇权一定程度上可以保护广大人民的利益”,为什么说是一定程度,因为这个太看脸了。如果是一代明君,愿意打击官僚体系,让利于民,来保证他家族的皇权可以稳固下去,那民生会好过很多,比如前面说的,汉武帝前后,贞观之治,康乾盛世,都是这样作用的结果。

所以说,想要有真正的统一的和平盛世,需要的因素有很多:贤明的君主、辈出的功臣名将、良好的气候条件……

很多时候这些要素都不能集合在同一时空,想要连续有多位贤明君主更是少之又少,所以说嬴政没有继承人的烦恼其实也是人之常情。

如果不是蒙毅恰好被调走,赵高的计谋恰好成功,扶苏也真的郁愤自尽,如果不是这种种巧合——可惜历史没有如果,会发生什么我们也不得而知。

总而言之,这些正是秦朝走向覆灭的导火索,但这把火要想烧地旺,那还得看赵高和胡亥这两个二五仔。

嬴政只是步子拉得太大,扯出火星子,胡亥那可太会整活儿了,他是直接搬出八百桶油,呼啦一声泼上去——三年直接亡秦,放在一般人身上都做不到的。

这本烂账还是主要记在胡亥头上为妙,他爹是千古一帝,他就是千古一炸裂。

毕竟此人在继承皇位后,便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什么指鹿为马啦,久居宫中不上朝啦,陈胜吴广反了几个月了他一点不知道,都是基操,懒得吐槽了。

最炸裂的还得是杀光手足,在这个方面他应该是做到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嬴政二十几个儿子,被他用各种罪名,杀得片甲不留,连那十几个其实也威胁不到他的公主,也通通杀光。根据近代的考古记录,从这些公子的陵墓棺椁中找到的尸身,有的甚至被拦腰斩断,死状可怖。】

幸好现在胡亥还晕着,没有苏醒的迹象,否则他将会体验到一份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怒火——毕竟一般也没人体验过听别人说自己被自己儿子抄了满门过。

嬴政听得头晕目眩,强忍住内心想要一刀把这个逆子也拦腰斩断得冲动,深吸一口气,继续细细品味天幕中的言语。

虽然是听来觉得大不敬的批评戏谑之语,但是只要盘剥层析,便会发现,天音竟然泄露了一条自己可以救亡图存的路线。

“蒙毅,记得可是一字不差?”秦始皇望向台下那个唯一可以确定忠诚的臣子。

蒙毅手都要写冒烟了,连连点头称是:“回陛下,一字不差。”

“很好,待天幕结束,朕要和诸位大臣再重新商讨我大秦的未来。断断不可让三年而亡的预言成真。”

他负手而立,竟显不出一点老态,一如曾经那个如日中天的祖龙,眼中全是这座属于他的王国。

*

公元前211年,秦王政三十六年,上郡。

黄土丘陵绵延万里,沙尘呼啸,吹在每一个士兵的面庞上,一片被晒得干瘪的草叶翻飞,最终悄悄飞落在一个装饰华美的帐前。

帐内,扶苏和蒙恬正呆立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这里驻扎着大秦的三十万大军,与北匈奴遥相对望,蒙恬奉命率军于此,凭借着个人的赫赫战功,多年压地匈奴不敢翻身。

至于扶苏,他早几年就被父皇派来此地监军。说是监军,其实也有了磨砺他的意思。

他原本是要来找蒙恬蒙大将军学习讨教一些领兵作战上的疑问——来这里这么些日子,蒙恬对他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是他的第二位好老师。

现在两个人站在一起,居然还有点师生相了,特别是现在连惊讶时嘴巴张开的弧度都差不多!

而引得二人惊恐万分的,正是这个骤然出现在帐内的天幕。

起初,蒙恬以为是有对未来太子的刺客,急忙将人护在身后,想要喊来帐外守候的士兵。

谁知道画面变动,竟然是始皇陛下的皇陵,还扬言要对陛下的“野史”大讲特讲!

“都出去,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进来!”

蒙恬喝退了要冲进来护驾的士兵,然后扶住已经石化的公子扶苏。

蒙恬:“……”淦,这什么情况!

天幕中的男音娓娓道来,然而没说两句便蹦出来一句惊天炸弹。

【其中最让人惋惜的,就是大秦在如此制度下,仅仅传至秦二世便王朝覆灭。】

扶苏宛如遭到雷击,僵在原地。

他甚至还没搞懂,为何蒙将军的帐中会出现这样神奇的物件,是方士的术法?亦或是外界传来的新鲜事物?

——那这也有点太新鲜了,此幕光滑如水,其中音画好似亲临其境,堪称神迹。

莫非当真是神仙降临?

然后那个清亮透彻的男声便说了一些他不能理解的话。

“仅传至二世?我……我?”

他瞠目咂舌,和蒙恬来回交换了七八个眼神,才找回自我来:

“荒唐无稽,淆惑视听之言,大秦分明正如日中天,外敌亦不敢来犯,覆灭何谈!”

蒙恬对这番话很是赞同,作为率军多年的将领,他对自己所坚信的事物有十足的恒性,所以并不将“二世而亡”的论调放在心上。

他抱拳道:“公子无需多虑,蒙某在上郡一日,匈奴便一日不得来犯。至于始皇帝陛下——自然是长命百岁,寿与天齐。”

蒙恬按住腰间的剑柄,抬起一只脚便要呼唤帐外的亲兵,将这团妖邪的东西赶走。

扶苏还未来得及再和蒙恬客气几个来回,天幕已经在继续发表更多让这个生长在儒生围栏里的公子大跌眼镜的言论。

听到温润的男声开始编排起扶苏爷爷被吕不韦带了绿帽子的时候,蒙恬一个左脚绊倒右脚,差点摔下来。

堂堂一代名将什么时候这么狼狈过,帐外的亲兵听见声响,纷纷要疾步而入一探究竟。

“出去!都出去!”

蒙恬一张原本方正坚毅的脸,此刻涨得通红,他遣散亲卫们,回头才发现公子扶苏已然是彻底呆住了。

天幕里飘过一行文字:

[VIP嬴政(金色):天道不公啊!朕为……缘何让朕的天下,亡在这不肖子孙手里!]

扶苏双眼紧盯着那句“不肖子孙”,脸色煞白。

是父皇说的……果然父皇始终是不希望自己作他的继承人的,竟然会相信这样的无稽之言,认为大秦要亡在我的手里。

纵使政见有所不合,秦始皇一纸调令便把扶苏派来了上郡,但扶苏始终心念着君臣父子之情。

在上郡随军的这一年,他怀疑过自我,是在蒙恬和与儒生们的通信中逐渐宽慰过来——仁孝两难全,但父皇也许只是为了让自己在上郡有所磨砺。

石火电光中,扶苏已经产生了一种被父皇抛弃的惙怛伤悴来。

但这份思绪来得快,去得更快,因为天幕里又飘过几条赵高与李斯的“发言”,对自己的滔天罪行供认不讳。

天幕对弹幕的回应很快,什么“亡秦者胡也”、“亡国之君胡亥”倒豆似的砸下来。

扶苏心情跌宕有如乘坐过山车,只见他捂住胸口,痛心伤臆地望向身边同样呆若木鸡的将军。

“蒙将军……怎会是胡亥?”

没等可怜的蒙恬搜肚刮肠,想出一套合适的说辞安慰失魂落魄的长公子,这道天音又陆续说明了“死而分地”、“咸鱼腌尸”……以及“扶苏之死”。

扶苏:“……”

他现在是真的相信这是有神仙在指点迷津了——虽然这位神仙说起话来……有些夹枪带棍的。

至于自己抹脖子自尽这件事……感觉也不是干不出来,方才父皇一句“不肖子孙”便已是让自己万念俱灰,存了死志。

再到后来听着天幕一路详述到胡亥残害手足的时候,扶苏蒙恬二人都已经听得有些麻木了——在二世而亡,三年分崩离析的背景基础下,不管胡亥做什么都好像变得可以接受了!

不过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纵使和父亲的治国理念截然不同,但扶苏也是大秦帝国亲手培养的第一继承人,这位皇子和远在咸阳的父亲一样,凭借敏锐的政治嗅觉捕捉到了天幕所言中暗藏的机会。

往小了说,得知既定的未来后,他可以在收到假遗诏时振作起来,在蒙恬和他背后三十万大军的支持下夺回大秦。

甚至是将今日所听悉数上报给父皇——不过看见父皇那句“不肖子孙”,也许神仙的术法一并作用在咸阳城,这些内容秦始皇早有定夺。

往大了说,这是上天给予大秦一次重生的机会。

扶苏心中澎湃,拿起案前的空竹简便要向咸阳修书。

他要将他心中的千言万语即刻记录下来,再向始皇陛下请求返回咸阳的机会。

到底是一对心中满是大秦的亲生父子,两人隔着半个秦国,素持相悖的政治理念,却在此刻达成了跨越时空的心意合一。

像是为了此二人一般,在描绘完胡亥的暴行逆施后,天音转而畅谈起这对父子也是君臣最大的冲突上——郡县制。

【世人皆以为秦始皇最大的功绩在于统一六国,其实不然。统一是大势所趋,也是秦国祖辈们共同建设下的基业。在嬴政名目众多的功绩当中,最突出的当属郡县制的推行。

在秦史中,朝堂上最激烈的两次辩论,都是围绕着分封制和郡县制展开的,第一次辩论的结果是秦始皇力排众议,推行郡县制,而第二次便导致了焚坑一事。

虽然我们站在两千年后,会自然而然地认为郡县制是理所当然的,因为在后续的历朝历代这依然成为一种约定俗成的常态,但是始皇陛下这种敢于直入无人之境的勇气依然值得嘉奖。

郡县制下的军功体系依靠的是不断扩张,以战养战,所以灭六国后,秦始皇依然要北征匈奴,南攻百越,大兴军队。等到战无可战的时候,这套体系也出现了裂痕。

此外,在一个新兴的王国,建设之初的三十年,往往是最艰难的,只要等走过这两代人,新的子民便是在新王国里成长,说新语言,写新文字,他们会自然而然地忠诚于他们的君主。

秦灭六国不过短短十载,加之郡县制完全依靠当地官员的个人素养,和分封制下派血亲治理州郡不同,这种治理方式虽然从某种程度上维护了中央集权,保障人民利益,但绝对不是一个适用于开国的方案。

郡县制下的地方官员,就像是一个庞大企业的职业代理人,他们没有家族企业的凝聚力——什么叫职业代理人,那都是些给不够薪水扭头就能投奔别家的陌生人。

所以也无怪乎几年后胡亥他们被起义军打上咸阳,却没有一支军队来勤王,以至于只能让章邯这个半路出家者领着一帮死刑犯做最后的争斗。

除此之外,因为这套治国方案感情上的淡薄,所以也更需要儒家那一套君君臣臣的洗脑大料包来维护帝王的威严。

在这一点上,西汉高祖刘邦就做得很好,他吸取了秦始皇的教训,把郡县制和分封制相结合,先安抚好陪自己打天下的诸侯们,然后再在一代代人的努力下,慢慢向着完全的郡县制推进。再加上“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汉朝的统治那段时期堪称固若金汤。

可以说刘邦在这方面,继承了秦始皇的意志,同时做到了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刘邦?”

咸阳宫殿和上郡帐内,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嬴政和扶苏立刻想起了之前弹幕里飘过的那一句颇有气度的“大丈夫当如是也”,署名正是刘邦。

——以及那个略显贫穷寒酸的“小心心”。

秦始皇心情复杂:“此子竟真是本朝众人……甚至是日后率军灭我大秦之人。”

冯去疾抖了抖胡须,立刻上谏道:“陛下,臣以为应当立刻找到此人,除之以绝后患,天音泄露如此重大信息,是为了佑我大秦百世万世呐!”

嬴政闷哼一声,竖起眉来:“好一个除之以绝后患,乍听来严而有理,细细想来却是错漏百出!”

冯去疾闻言立刻回到鹌鹑状态:“陛下言之极是。”

嬴政道:“冯相不用畏惧,毕竟丞相也是为了大秦,但是朕向来求贤若渴,用人不问出身,宰相就不曾想过……这也可能是一个可用的人才?”

冯去疾傻眼了,他真的没想到,虽然始皇陛下用人的确是来自各国,并非只有秦人——但这可是恐怖的亡国分子啊!这也能用吗!

嬴政不再过多解释,只道:“然虽有请教之心,却只知道此人姓名,大秦上下千万人口,要找一个人,不亚于海底捞针。”

满堂一片寂静中,叔孙通忽然站了出来:“陛下,臣方才发现,天幕尚还有诸多用途,只是臣等尚未开发完全……”

他鼓起勇气,继续说道:“例如这飘过的文字,只要轻轻一点,便会出现一个方正之框。”

众人模仿叔孙通在虚空中轻轻点下,便见得那条“大丈夫当如是也”旁边果真出现一个方正的小框。

其中先是两个不认识的文字,接着两个本朝文字:

[IP:泗水]

秦朝行的是郡县制,三十六郡下再分设各县,虽然“IP”两个字尚且懵懂,但“泗水”却是实实在在的郡名。

叔孙通的操作点醒了所有人——刘邦就在泗水郡。

秦始皇立刻拍板道:“治粟内史何在?”

底下立刻有一个衣紫腰金的官员拱手起立,等待着始皇陛下的指示:“臣在。”

嬴政肃颜:“去查阅今年最新报上来的户籍,先从有名有姓当过官的查起,此人日后既然能有此等大志向,必非黔首。速速去办!”

他的推测一语中的,治粟内史领了命立刻匆匆去往置放户籍竹简的库房,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便捧着一卷竹简而归。

“启禀陛下,在册的县吏未曾找到名为刘邦者,但确有四名刘姓者,其一字季,是沛县下属的一个亭长,沛郡丰邑中阳里人,家中有一妻,无子。其二……”

治粟内史先是念读一遍,再将抄录此四者的竹简奉上。

要说秦朝严明纪法还是卓有成效的,严密的户籍制度下,每一户都被登记在册,且每年做一次大的更新,再报往咸阳。

多亏于此,治粟内史才能在极短的时间内查来刘邦的身份——当然也有祖龙的智慧作用其中,他立刻指出此人可能的身份推测,缩小了搜索范围,减小了很多工作量。

刘邦作为亭长,其工作职责接近现代的村长,十里之内一切事务像他汇报。每年查户口的责任,自然而然地也落在了他的身上。

这位历史上素有“流氓”之名的一代开国君主,恐怕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的相关信息,竟然是通过这样滑稽的方式从自己手里递了出去,送到那个被他颠覆政权,同时也是他偶像的男人手里。

彼时,正值农闲时节,中原一代正处于暑热风干之季,沛县也不例外。

刘邦正在度过他寻常而百无聊赖的一天。和家中的吕雉别过后,他拎了一壶酒,顶着烈日去酒馆,和乡里几位好友饮酒寻乐。

这不算一壶好酒,但也是他亲爱的岳父所赠之饮。酒馆那里已经欠上好几壶的酒钱了,虽则老板爽气,允了他过些时日再还,但若是再欠上几壶,脸皮厚如刘邦也觉得不太合适。

今日共饮的是沛县县吏夏侯婴和狱掾曹参,他俩和刘邦交好多年,今日得了闲,三人便相约酒馆。

过了晌午后,酒馆不过只有寥寥几人,三人酒后上头,便开始感叹阔论,互相吹起牛来。

天幕正是在这时出现的。

在酒精的作用下,另外二人见此异象,又惊又惧,反而在刘邦几句戏言下朗声大笑。

“醉罢!醉罢!桌上的圆盘竟也能飞上天花板!”

曹参酒醒了一半,他细细端详着天幕中清晰的陶俑像,嘴皮子都不利索了:“这……这是皇陵?我听狱中曾被征徭去骊山的犯人说过,始皇陛圣上的排场大到尔等不敢想象,千万陶俑塑立,挖的坑有几个乡里那么大!”

“你莫不是昏头了,皇陵远在骊山,咱们沛县在另一头哩!”刘邦打趣道,酒醉的他趴在方桌上,根本不抬头细看天幕。

夏侯婴将刘邦整个拽起来,直直对上天幕,“季兄,你才是要醒一醒。”

同时,祁衡的导游画外音也源源不断地飘进他的耳朵。

什么“秦二世而亡”、“赵政吕政”,皇家密辛在三人面前徐徐展开。

曹参夏侯婴二人还沉浸在大秦即将覆灭的震惊中,刘邦忽地一击掌:“皇帝老儿家原来也会搞这些花边的趣事,继续继续!”

他甚至还再给自己斟了一杯酒,就着剩下的那点儿小菜,听得津津有味,仿佛听得是什么村头八卦。

等再听到赵高用咸鱼掩盖尸体时,他甚至绷不住表情噗嗤笑了出来。

曹参连忙观察四下无人,酒馆里只有这一桌客人,老板也在后院帮厨,才放心下来。

他扯了扯刘邦的衣袖:“季兄,慎言,虽不知此为何物,然所议皆为始皇帝陛下之事,按秦律……”

“非也,”刘邦一挥手,十足的自信,“我等远在沛县,这里也没有旁的人,你我三人还会互相检举不成?正所谓天高皇帝远,猴子当大王,县令老爷都能把皇土的税钱偷进自己口袋了,哥一个吹吹牛又何妨?”

这话说得在理,此时的秦朝已是吏难深重,中央一切亲力亲为的审查使得律法运行不再像最初那样被奉为圭臬。

所以刘邦根本不怕这些话听了就会被捉去,何况他好带也是个亭长。

夏侯婴微微蹙眉,总觉得这块骤然出现的天幕……怎么看怎么怪啊!这不符合生活常识!

但是酒精的运转下,三个人没一个人提出什么有用的论调。

他们心想着,总不能这块凭空而现的大圆盘,还能把秦始皇从咸阳搬过来吧!

当天幕赞叹完秦始皇的功绩时,刘邦还当这是说书,从袖口摸出一枚半两钱,朝虚空一丢作势要打赏,然后高声赞道:“大丈夫当如是也!”

曹参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刚刚刘季是不是扔了一枚半两钱,怎么半空消失了?

是喝酒喝到两眼眼昏花了罢!他这样自我安慰道。

没有人注意到,一条小小的弹幕悄然发送。

——直到天幕说到“西汉高祖刘邦”,此三者嘻嘻哈哈的氛围才骤然改变。

刘邦刚举起来的酒碗一个松手,“砰”地摔碎在地上,碎片一直崩溅到夏侯婴的鞋履上。

夏侯婴顾不得脚边的陶碗碎片,他伸出一只关节硕大的指节,掏了掏自己的耳朵,然后看向曹参。

“我耳朵没问题啊?”

“我也听到……高祖刘邦?”

“那我真没听错!”

“真把大秦给反啦?”

二人齐齐转向旁边酒已经全然醒了的刘邦,异口同声道:“季兄?既姓刘,莫非……”

刘邦搔了搔头皮,半晌才憋出一句:“我同族?”

这话说出口,他自己也不信的。刘邦虽然从来一副乡里泼皮模样,从前也不做什么正经营生,但是脑子确实比谁都转得快,和朋友们耍嘴皮子次次都能占上风。

他酒一惊醒,便意识到这天幕的存在是某种神迹,根本不是自己方才迷迷瞪瞪以为的说书把戏。

天机不可泄露,这样的神迹降临,意味着他多半是故事里主人公。

西汉高祖,正是日后的自己!

这事儿可太大了,虽然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而且如何谋划也是日后的事,但得先将这两个好友对付过去——不是他不相信二位哥哥,只是现在都还没到不得不反的时节呢,谋逆之罪要是真被举报了,便全完了!

刘邦顺着刚刚的窘态,直接弯下腰去,捂住肚子,哎呦喂地叫了起来。

“腹中剧痛!对不住了,去去便回!”

话音未落,刘邦已然从长凳上一跃而起,奔着茅厕而去。

秦朝尚还没有三十六计,但刘邦深知——屎遁为上计!

在治粟内史去库房中翻箱倒柜的时候,天幕仍在继续。

【西汉开国时,烽火连年已让这片土地的子民受到了太多的挫磨,人口锐减,经济倒行。甚至有个很有名的开国笑话,说西汉初期,刘邦这位皇帝的座驾,甚至都凑不出四匹颜色一样的马来,让刚刚享受上VIP尊贵待遇的邦哥很是无语。

在这样经济凋敝,国力衰弱的背景下,伟大的汉高祖决定先抄作业。

抄谁的作业?抄大秦的作业!

现成的秦法,抄!现成的郡县制,抄!现成的军功赏爵,抄!现成的三公九卿制,抄!现成的叔孙通,抄!

哦不好意思,是叔孙通带来的现成的礼法,抄!不小心念快了,我向两千年前的叔孙博士道歉。】

天幕的声音带了一些揶揄,想要逗一逗观众,可叔孙通本人脸都绿了,直接朝着秦始皇跪了个五体投地。

这算是哪门子的道歉,这分明是要了他的老命!

秦始皇此刻并没有心思去琢磨如何严惩这些未来会弃大秦而去的臣子,双眼紧盯着天幕,生怕错过一点。

但既然天幕特意提到了叔孙博士,也许此人尚有大用处。

思及于此,嬴政道:“叔孙博士还是站起来好生看着,朕也许还能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叔孙通忙领旨谢恩,还不忘补上一句吹捧的话语:“陛下高瞻远瞩,是我等格局狭隘。”

一下子把秦始皇捧了上去,显得仿佛他不给将功补过的机会,便是“格局狭隘”了似的。

这点小把戏,嬴政不放在心上,他示意蒙毅继续抓紧记录。

【当然,邦哥抄作业,那是有选择的抄,有脑子的抄——这也不难理解,毕竟按大秦那套逻辑运转着运转着,就被百姓推翻了,要是还不吸取秦朝横征暴敛的教训,汉朝也会步了秦之后尘,成为短命王朝。

本来不想讲太多后面朝代的东西,但是评秦实在是脱不开西汉,这俩一前一后挨着,又像是父子,又像是兄弟,但是又有点仇敌的感觉,很微妙啊。

刘邦还是很有远见的,他出身乡野,平日里的工作最多的就是护送来来往往参加徭役的黔首,也见了无数因为秦律残暴不仁而抬不起头的平民。所以他和后代自始至终都在对秦法进行改造。

这场改造旷日持久,延续了好几代人,从最初各种酷刑肉刑的大肆使用,到逐渐取消肉刑,改为笞刑,再逐渐削减,从笞五百到三百到一百,这才摸索到一个合适的界限。

在赋税农业发展方面,刘邦将大量的田地分给了陪自己打天下的诸侯们,用意是让他们从战时状态立刻转为去发展农业,有饭吃才能养好民呀。此外,轻徭薄赋,与民休息,甚至汉高祖的继任者——汉文帝本人,是一个和秦始皇完全相反的人。

他在位23年,没有给自己修过一座宫殿,也没给自己添置过一件起居的华物,一颗心拳拳为民,将发展中的利益悉数让给民众。】

嬴政被说的老脸微微发烫——朕真的有这么离谱?那这数次东巡,无数溢美之词……合着都是在糊弄朕!

他顿时觉得自己华美的陵墓和正修建的阿房宫显得尴尬无比。

罢了罢了,他这也是第一次做皇帝,有错又如何,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嬴政疯狂自我安慰着,来抵消面上的尴尬,浑然不顾某个客观事实——谁还不是头一次当皇帝了!

【既然要对比的话,那还得再提一提汉武帝,这位已然是曾孙辈的了,但是他却和秦始皇有很多共同之处。

汉武帝拳打匈奴,脚踢南越,跟秦始皇一样,爱好是封禅、东巡以及方士仙术。这些还只是像在皮相,最重要的是他把嬴政身上最大的问题也学来了。

他重用酷吏,严厉刑罚,大兴土木,晚期时的西汉和秦末比,有之过而无不及。

但汉朝却没有断在这里,因为他有一颗清醒的头脑,及时醒悟。他甚至下了一篇罪己诏,对自己这些年的横征暴敛180°大转弯,重新开始治理民生,任用贤良,兼听兼明。

司马光评其“有亡秦之失而免亡秦之祸乎”。这里就是汉武帝和嬴政的不同,也是为什么汉武帝打造了西汉盛世,而大秦止步二世。

秦输在了自己的急于求成,成为了昙花一现,而继承其遗志的西汉,在百年不疾不徐的韬光养晦中,不仅全面超过了秦朝的版图,还有史以来第一次征服了游牧民族,成为华夷天下共主。

华夷天下共主,恐怕是秦始皇本人也不曾想过,未来的华夏子民,还会有这样的辉煌时刻,他所期盼的“书同文、言同语”的美好图景,在百年之后的汉朝实现了,从此天下华裔以说汉语,写汉字为荣,这也是西汉留给后世最宝贵的精神财富。】

“华夷天下共主……”嬴政喃喃地念着,只觉得胸潮澎湃,心驰神往。

虽然他并不知晓,彼时的匈奴暂退关外,却也正在高速发展,并将在二十年后成长为一头凶猛的巨兽,和中原大地的君主站上同一张历史的牌桌。

秦始皇在心底再次将这句话念了一遍——他已然北征匈奴,将河套地区收入囊中,万里长城的修建也是为了保护子子孙孙不再受到侵扰。

他以为这已是自己的终点——毕竟这已是有史以来第一大的疆域了,做到如此地步实属不易,谁见了不为他歌功颂德。

原来根本就不够!那乡野痞夫刘邦的徒子徒孙能做到,凭什么我大秦做不到?

叔孙通将天幕口中的“任用贤良”和“兼听兼明”听得是明明白白,他立刻将这个“贤良”的帽子戴在了自己头上,仿佛忘记刚刚天幕说他叛入汉门一般——因为他嗅到了机会,儒家的机会。

他是何等的聪明,现在正是秦始皇的动摇时刻,只需要联系上天幕前面那句“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这便将会是一个绝佳的缺口。

“陛下莫要怅然自失,这分明是天大的好事啊!”叔孙通又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秦始皇果然被他吸引住,他眉头不展:“好事?大秦都要被人家的铁蹄踏破咸阳城了!”

叔孙通高喊道:“非也!依臣之见,既然汉承秦制,青出于蓝,说明刘邦分明是大秦的异性子嗣。而那汉文帝、汉武帝,做的好也是应当的,毕竟所有之框架皆为陛下亲建,他们也不过是陛下的徒子徒孙罢了!”

连跪地一动不敢动的李斯也忍不住微微侧目——这老登,连徒子徒孙这种屁话都敢讲,葫芦里卖的指定不是什么好货!

这番“徒子徒孙论”歪打正着,让秦始皇觉得心中好受了一些。

也是,这些后人虽然是踩着自己那个笨蛋儿子上的位,但是还是很尊敬咱这个“老祖宗”嘛,那个叫刘邦的不是还发了弹幕,说“大丈夫当如是也”?

叔孙通观察着始皇陛下的微表情,立刻添油加醋道:“既然是咱们大秦的徒子徒孙,青出于蓝,又碰巧有那么点方面胜于蓝,那作为祖师爷,西汉的药方岂不是可以借来一用?”

他将原话的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添了几个字,一下子变得没有那么扎眼了起来。

秦始皇听得心中一动,叔孙通说的这些话虽然不免有为自己争宠之嫌,但是其中的道理却是切合实际的。

如果将西汉的优势拿来学习,是不是便能止住大秦日益衰颓的势头……只是自己所剩时日也无多,完全合格的继承人也还没培养出来。

天幕之言,却是为他指明了一条若隐若现的救国方案,但要在一两年内拿出一套切实可行的改革方案,将一切推上正轨,仍旧难如登天。

也不能怪秦始皇这些年信奉神仙,对方士大招大揽——他想要更多的时间,想让这架亲手缔造的皇家马车,行得更远些,再等一等,等他能培养出一个优秀的继承人……

秦始皇好羡慕刘邦,按天幕的意思,此人不但有好儿子,还有好孙子,更有个做的比自己还好的曾孙!

毕竟秦国运转了七百年,出过几不少优秀的君主,在他们的积累下,才有了大一统的秦朝。也许就是气数都用在前面了,加之江山易攻难守,所以没能生出一位可以守住江山的皇帝。

叔孙通的谏言被他认可,秦始皇颔首道:“依叔孙博士之见,又当如何改制?西汉改秦法尚且用了近百年,朕可没有这一百年的时间去等。”

李斯忍不住抬起头,他意识到了叔孙通想要做什么,顾不上自己罪臣之身,也要守护自己的理念:“陛下!秦法是秦国历任国君代代传承至今,倘若贸然削减刑法,只怕会让更多的地痞流氓流入乡里,为害百姓呐!”

叔孙通一拍大腿:“李丞相所言极是,叔孙某一听便知,你我二人在此方面为知己呐!”

李斯一僵,剩下的那些继续维护秦律的话一下子哽在喉咙里,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他生出些茫然来,朝堂上法儒两家可以说是积怨已久,李斯是法学的专家,而叔孙通,虽说此人性情油滑,但在儒学上亦是有很好的造诣——如此二人怎么看都和知己不搭边。

李斯僵硬的大脑齿轮缓缓转动,最终心头涌上一种不好的预感——这老登,突然说什么胡话,准没好事!

李斯心里还在咯噔,便听得叔孙通继续道:“秦法是大秦的珍宝,修订一事应徐徐图之,然黎明百姓已难承其重,陛下何不礼法并行,法家所行之暴虐,由儒礼一并抚慰;儒礼原有之仁懦,由秦法扫荡!”

此言一出,朝堂上立刻纷纷攘攘。李斯听到“法家暴虐”的字眼,立刻要同他辩驳:“法何来暴虐!严厉的律法才能恐吓住存在犯罪之心之辈,倘若用你儒家那一套满口仁义道德来治国,又如何约束黔首,如何维持大秦运转!”

不光是李斯,其余的儒生博士也是吹胡子瞪眼——什么叫“儒礼仁懦”!这叔孙通还是不是自己人了,怎么连老祖宗都骂,是不是疯了!

一时间又是炒作一团,所论依然是那些老掉牙的争论,直到秦始皇高高挥起衣袍,哼道:“通通闭嘴,听叔孙通说完!一帮酒囊饭袋,争起来说的头头是道,又有谁能给朕一个可行的方案!”

儒生们这才歇了声,李斯也闭上嘴。

叔孙通这才继续道:“臣的意思是,若要能长久的统治,笼络民心,可学天幕所言‘罢黜百家,独尊儒术’,民心宜疏不宜堵,严酷律法的震慑,长久来看远不如儒家所宣传的礼教,通过代代教化,让大秦的子民从心底尊敬陛下。”

秦始皇若有所思,这才开始细细品味汉武帝的“独尊儒术”,何况叔孙通既然会投奔那西汉,被西汉的皇帝重用,也许儒家真的有用途——

但远水难解近渴,秦始皇叹道:“教化子民一事,也是需要五十年三代人的谋划,朕……等不起,大秦也等不起。”

叔孙通眨眨眼:“近处也有近处的法子,只是要苦了李丞相和赵中车府令。”

李斯、赵高:“?”

只听叔孙通道:“陛下可下诏称近年李丞相与赵中车府令阳奉阴违,私修大秦律法,强加赋徭,中饱私囊,现二人已伏诛,故大赦天下。原本行肉刑、死刑的一律削减刑罚,效仿西汉改为笞刑,以给其改过自新之机会;原本轻刑之犯,则免除刑罚,将其中原本服徭役的归还田内,如此一来,更多的黔首流入土地,来年便可将口赋免去,亦能保证进出无负。”

如此一来,所有的锅都推到李斯这个法家践行者和宦官赵高的头上,那么陛下的仁德形象便可深入人心,再借此机会宣传君仁臣忠,父慈子孝的儒家思想,便可以在大秦这一代子民的心中种下种子,久而久之,便能学来西汉那一套稳固的思想制度。

同时,眼前的困难也得以解决,在这样的名声基础上大赦天下,原本被重刑酷法压迫的黔首得到了喘息的空间——百姓们所求的不过是休养生息的一片土地,吃得上饭便不会想着要造反。那么六国余孽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没有一呼百应的可能。

此言一出,李斯与赵高张口便要骂,他们定然是不想背上这千古骂名,可惜已是戴罪之身,只能把这一堆话往肚子里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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